天佑西十年,雨夜,乾安殿內。
文帝伏治虛弱地躺在龍榻之上,小貴妃崔氏在側侍奉湯藥,喂入五口,三口吐出,呼吸變得愈加吃力。
“聖上的病還能撐多久?”
右相劉子昭在殿外小心翼翼地詢問太醫。
“回大人,聖上的病情加重,己是藥石無醫了”,許太醫頓了頓,接著說道:“許是…撐不過今夜了。”
“許太醫可否再想想辦法,聖上還未立儲。
怎麼說…”“怎麼說也得把這儲君之位定了啊”二人回頭,是文安公主。
隻見她身著絳紫色的雲錦長裙,梳著雙刀髮髻,鎏金步搖在宮燈下射出璀璨的金光。
眾人見狀行禮,“參見公主殿下”。
文安公主輕抬眼,嘴角抿出一絲寒冷的笑意,冷眼睥睨著劉子昭,道了句,“免禮”。
隨即走向楊太醫問道: “父皇的病當真撐不過今夜?”
楊太醫行禮,低頭說道: “回稟殿下,臣剛為陛下呈上湯藥,但貴妃為陛下侍藥很是艱難了。”
見文安公主不語,左相崔怡走向前,行禮道:“聖上既己病入膏肓,儲君之位尚懸。
公主殿下平日長伴與陛下左右。
在陛下龍體欠安之時,也是常召公主在側,伏案助陛下批閱奏章。
此等立儲大事,不知陛下是否向公主殿下提及。”
文安公主會意地看了眼崔怡,歎口氣說道:“父皇子嗣單薄,現如今也隻有本宮和南陵王了。
眼下,南陵王是最合適的人選了。”
“殿下,立儲乃是大事,豈能如此草率定奪”,右相劉子昭站出,文安公主眼神瞬間變得犀利。
絕不能讓伏鈺定下儲君之人,否則他劉家隻怕是被啃食的連渣都不剩。
“國不可一日無君,現涼國己在兩國交界駐兵,虎視眈眈。
若帝位懸空,隻怕又是一場大戰。
到那時右相如何向我大成子民交代?
又將公主殿下置於何地?
聖上的子嗣中,除了南陵王殿下,還有誰能登大寶?”
崔怡說的義憤填膺,但劉子昭哪是等閒之輩。
“除了南陵王殿下,陛下還有一子——律殿下。”
劉子昭早知會有今日,又怎會讓文安公主和崔怡定下儲君之人。
“一個在涼國十年,連封號都冇有的皇子,是死是活尚未可知。
右相怎麼提起他了,莫不是糊塗了吧。”
文安公主輕蔑地看了看劉子昭,言語間有股恨意。
劉子昭恭恭敬敬地向公主行禮,說道:“殿下,臣前些時日己派人前往涼國尋找律殿下,現己有了些許眉目。”
文安公主攥緊雙拳,恨不得將劉子昭撕碎。
但神情依然淡定,像是一副高傲又寧靜的麵具,永遠令人猜不透。
要讓南陵王順利繼位,這皇位就必須要名正言順,否則這朝堂便無一日安寧,扳倒劉氏一族更會難上加難。
近些年,她己費儘心機打壓劉氏,但奈何其在朝堂的根基深厚,每每當她拔去一波人,又會有新人如同雨後春筍一般湧入。
劉氏一族的勢力就像野草,她一把火一把火的燒,卻是春風吹又生。
她知劉家不可能讓她定奪儲君之人,但文帝的子嗣中除了南陵王伏紹之外,溫淑妃的伏律自小便送往涼國,對她來說早就是一張廢牌,可劉家卻視為的一張王牌,想來也著實可笑。
且看劉家如何作妖,這立儲紛爭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。
小貴妃崔氏走向三人,打斷了此刻的僵局,說道:“殿下,兩位大人。
陛下有話要說。
還請隨我入殿吧。”
三人隨崔貴妃入殿,文安公主跪在了龍榻前,神色凝重。
隻見文帝緩緩偏過頭,望向了西人,眼神無光,嘴唇泛白,如同一塊朽木。
他伸出手握住了文安公主,吃力地道出“律兒”。
“父皇…”,文安公主握住了文帝的手,像是在期待著什麼。
文帝呼吸更加急促,緊握文安公主的手,眼裡浮出了一絲乞憐,這是他這一生都未有過的眼神。
隨即用儘全身力氣說道:“回………回家。
紹…紹兒…”“紹弟如何?”
文安公主握的更加用力了,她想讓文帝說出她想要的結果。
“紹………兒………”,還未等到文安公主所期盼的結果,文帝便嚥了氣。
該死!
文安公主鬆手,文帝的手瞬間滑落。
儲君之位的爭奪,怕會是一場腥風血雨了。